“天路”与财路——近代西康地区的货币变迁

上海市银行博物馆 文│卢征良

西康地处川藏交界的青藏高原东部，境内山岳纵横，辽阔千里，是连接青藏高原与内地的过渡地带，处于川藏道的中心，是汉藏两种文化最先接触和交融的地带。然而，到19世纪末期，西康尚处于封建农奴制阶段，自然经济占有绝对优势，社会经济发展极为落后，很多地区的经济交换方式较多表现为物物交换。近代以来，西康的经济发展开始突破了物物交换的限制，商品流通过程中货币开始出现，并渐渐出现了现代金融。

清中叶以来，随着汉藏商贸关系的发展，汉藏商人开始以银锭为交易货物之媒介；1794年，驻藏大臣委员开始铸造银质货币投入市场流通。该币以土模铸造，按重量分1钱、5分两种，一面花纹，一面藏文，形式粗糙，极不美观。后来转由西藏桑上（藏王）管理铸造，桑上在银币里掺杂了铜和铅，所以该币质量很差，民众并不喜欢使用，因此价值低落。

清末时期，随着英国入侵西藏，印度卢比在光绪年间渐流入康地，并逐渐成为当地使用主币。1889年英国人在印度铸造三二（银重3钱2分）银元，称为卢比，运到西藏地区流通。因该银元系由英国人运来，康藏地区人民称为洋钱。

印度卢比

卢比一面是花纹，一面是英国女皇维多利亚半身像。因女皇手执权杖，边民又称其为扳桩洋钱。该银币含银量高，而且又适合藏人计数习惯（藏人计数，以秤为单位，一秤为银50两，恰好是卢比160元）。所以藏人喜欢使用，一切交易都使用卢比，卢比因此得大行其道。英人在取得康藏地区的货币使用权后，乘机大肆操纵货币市场：用卢比1元掉换藏币40余枚，甚至70—80枚。也就是说，英人用银3钱2分换走银4、5两，甚至7、8两，许多土特产品和珍贵药材，也被英人用卢比低价换走，藏区政府对此无能为力，只能徒唤奈何。

藏洋

藏洋又称藏圆、藏币、洋钱、四川卢比、川卡。1902年清政府为了抵制英国经济侵略，仿印度卢比形式铸钱，正面为光绪帝像，背面有“四川省造”四个汉字，每元作3钱5分行使，其成分为“银九铜一，用以拒卢比”，此种银币汉人称之为藏洋，打箭炉人称之为洋钱。藏洋面值分一元（合四咀，重三钱二分，直径三十毫米），半元（合二咀，重一钱六分，直径廿四毫米），一咀（四分之一元，重八分，直径十八毫米）三种。半元、一咀均系成都铸造，铸量仅25万枚左右，而一元币的总铸量为2,550至2,750万枚左右。

初始藏人拒用藏洋，1905年之后，随着赵尔丰的武力征讨与“ 改土归流”，使“藏洋迅速推进，卢比步步退却”,而英国不甘心在此的失利，遂利用其强大的经济实力，竭力压低藏洋购买力，以维护卢比。在初始阶段中，藏洋处于不利局面。赵尔丰鉴于卢比充斥市场，深感忧惧，认为一国之内，自己没有货币，让外币充斥流通，由外人任意操纵，不仅利权外溢，且有损国体。于是在1907年奏准清廷，并同川督商议，在四川协济边务银内抽出32万两，由四川省造币厂，仿照卢比大小轻重和含银量铸造，只是将正面维多利亚女皇半身像，改为光绪皇帝头像，背面花纹，改为麦花，加上四川省造四个字，定名藏元，铸造100万枚，运销关外，抵制卢比。赵尔丰并于1909年12月21口告示，通令藏洋每元按3钱2分行使，同时税务部门也采取相应的措施，在征税时，只收藏洋而不收卢比，经过此番斗争，卢比与藏洋等值流通，卢比在康区流通量也随之减少，藏洋则几乎成为康区唯一流通的货币，通过这次中英之间的货币战争，藏洋在康区站稳了脚跟，康藏人民，争相乐用，卢比日见其少，“自是西康金融，乃趋稳定，印度卢比，亦因而绝迹于西康”。

藏币券

1918年，川边镇守使陈遐龄发行1元面值的藏币券30万元，为康区货币史上第一次发行纸币。1936年秋，西康建省委员会为发展当地经济，活跃本地金融，着手筹备西康省银行。1937年3月，完成筹备工作，董事长李先春，总经理张明远，协理沈月书，资本额定50万元。1937年8月1日，西康省银行在省会康定正式开业。1938年10月，该行以“调整西康地方金融，发展经济及推行法币”为由，呈请行政院核准发行印有藏文的藏币券，作为推行法币的过渡措施（期限三年）。由于西康地区民间可用藏洋硬币，故发行印有藏文的藏币券，收兑各类藏洋硬币，再以法币收回藏币券。财政部核定发行总额为200万元，由伍圆、壹圆、半圆券组成，藏币券一元换藏洋硬币1元，兑法币0.448元。西康省银行藏币券由财政部成都印刷厂印制。为使藏族人民接受，以布达拉宫等藏族宗教建筑为主图，有藏文行名及面额，设计端庄，变化有度。实际上，在西康境内，即使在发行藏币券的1939年、1940年，康定、西昌等城市普遍流通的仍是中央银行纸币。

1936年，法币开始流通于康定、泸定；1940年，中央银行康定分行积极推行法币；1941年11月，中央银行发行局印制1元、5元、10元三种藏文法币，开始在康定发行。到1944年，共发行藏文法币4,800万元。1948年，法币政策完全崩溃，国民政府实行币制改革，发行金圆券，法币退出历史舞台。

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纸币壹圆

红军在购买生活用品时，曾使用过苏维埃币，其正面为“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”，中为列宁头像，两旁各为“壹”与“圆”字，四角各为“壹”字，背面为“国家银行”。红军北上后，苏维埃币即停止使用。